A place for YANCHEN famdom
by 我见诸君多有病，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修崖】
林修崖没有多少机会和萧炎说上几句话，天府联盟的盟主和一个迦南学院的普通导师站在一起说话毕竟过于引人注目。他们只寻到了一个夜晚能在一起喝酒叙话，对着月光感叹曾经短暂的同学生活。虽然说当时看似受气多多，暗处的危险也不少，但与他们如今面对的相比，那些危险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林修崖略带打趣地说，萧炎只是失笑摇头，“毕竟这些年需要一点消遣。”
“真不得了。”林修崖啧啧道，“修炼狂人也知道消遣，怕是世界末日快到了。”
萧炎顺手就去锤他的肩膀，好似他们少年时做的一样。林修崖抬手便挡，一来二去两人便交上了手，倒也被激起了兴致，干脆放下酒罐专注过起招来。有许多年萧炎没有这样单纯地出手与人过招了，大部分时候他出手则必杀，战场上是容不得儿戏的，如今这样朋友间的亲密之举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以至于他甚至感到了些许新奇。
他们僵持了大约有五分多钟，然后林修崖率先撒手。“不打了。”他撇了撇嘴，“你不出全力，没意思。”
萧炎微笑，也不反驳他，只是拍拍衣袍重新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林修崖见他这与往日全然不同的高深莫测的做派，不禁翻了个白眼，用表情表示了十足的不屑。
“斗宗了？”林修崖问，“几星了？”
“巅峰。”
林修崖一口酒喷了出来，回想起了当年被萧炎一蹦至斗王支配的恐惧。
“你又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他匪夷所思地问，“这才几年，你就巅峰了？”
然后他回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你都这个修为了，还没去找韩枫寻仇，给你娘正名？你等什么呢？”
他可还记得他们俩最初是怎么不打不相识的。从前林修崖恨死了古文心，是这个人背叛了远征队，使药尊者身亡、整支队伍全军覆没。然后他见到了萧炎，一个年岁与他一般大的孩子，死咬着牙不松口，坚信自己的母亲是无辜的，发狠地想要为母亲正名。那时候他燃着木炭般的决心，好似不仅要烧死别人，就算要烧死自己也在所不惜，于是林修崖想，也许他坚持的是正确的。也许能拥有这样一个儿子，古文心也不会是能够臣服魂殿的人。
林修崖想不出为什么萧炎如今看上去倒不急了。
萧炎只是摇头，轻叹了一声。
“我以前真恨过我娘，你知道。”他突然说，“她是个英雄，亲赴远征对抗魂殿，所有人都这么说，都说我要做她一样的人。我当然也敬佩她，但是我真恨她从来没有时间留在我身边，我还恨她为什么要背一个明明不是她做的罪名，要害我看着她死在我面前，要连累我爹也自废了修为。”
“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比死可怕得多，有些事情是就算死也要做的。就算全天下人都不理解，就算她要背负污名而死，只要能达到目的，这都不算什么。”
林修崖屏住呼吸。
“我娘从来不在乎她的声名。她只希望能死得其所，能对外无愧天地，对内无愧于心。”萧炎静静说，“她做到了，她死而无憾了，而想给她一个公正只是我的愿望而已。这个公正我一定会讨回来，但是我不必急于一时。比起我将心思都放在为她辩护上，她一定更想看到我完成她的遗愿、守护好她拼死也想守护的东西。”
“所以你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我就是这么做的。”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林修崖说：“药尊者一定是个很好的人，能教出你和你娘这样的弟子。”
“我还不够格。我做的没有我娘好。”萧炎回答，“我发了誓就算死也会保住他，我没做到。”
“但你确实死了一次。”林修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还有机会把他救回来。”
萧炎嗤笑了一声，径自摇头：“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魂殿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不知道它能将一个人变成什么样。他闭上眼睛，容许自己重新回想他在魂殿中看见的景象。他见过那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灵魂，他还见过药尘。只有在突破时他才能够重新找到通往斗帝封印之地的路，幸运的是魂灭生也无法打破封印，不幸的是他虽然不能让药尘出来，却可以进去。
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把所有人都杀了，一个都不放过。萧炎想。
但药尘知道。他们上一次得以见面时是萧炎突破斗宗之时，在他红着眼睛在药尘身前跪下时，那个人扯动铁索艰难地抚摸他的头发，对他坚决而严厉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而这些事是不需要说出来的。药尘做过哪些噩梦、萧炎独自走过什么样的路，他们都是不会和对方说的，自然也不必让旁的人知道。也许有一天等一切都过去、等曾经再黑暗的过去都只是成为一片渺小的阴影，他们才能在闲谈时轻易地提起，也许还能顺带自嘲一番，但在那之前，没有人需要知道。
所以萧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没事。”他站起身笑了笑，“祝我成功吧。等这里的事办完了，我会去找韩枫把账都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