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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July 2020

【完结】长歌当哭(by 银河树)

by 银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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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就是那个烧了房子的萧炎 ?”

药尘抬起眼,被军阀桎梏的青年还透着一股子稚气,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他示意旁人退下,银色的发丝自然地垂落在木质的几案上,手中的茶盏冒着袅袅的热气。

“那云山老狗确实不是个东西,你烧了他的房子也算他活该。”药尘不屑的轻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该怎么办呀?”

萧炎虽然心里惊惧但还是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道,“亲日派官员留他何用?只会从百姓嘴里抢吃的。”他开始还有些底气不足,说道此处便又有些恶狠狠了起来,“我怎么忘了你们是一丘之貉呢?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你看见一个人倒下去,可也看得见千千万万个站起来的?”

笃笃。药尘用指节轻扣了几下桌子。

他还是那种随意的、散漫的目光,嘴角甚至有着微微的笑意,“说的真好。”

萧炎似乎被这种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态度激怒了,他道,“外争国权、内惩国贼;废除二十一条;还我青岛!我们这些一无所知的的学生都懂得道理,怎么你们这些军阀却能为了利益分裂割据?!国何在?家何在?”

萧炎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卯足力气冲着眼前这个明明手握重兵却毫不作为的人大喊,像是要发泄出心里所有的愤恨,“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他们!死在日寇的铁蹄之下!男人不能报国还有何用?!”

药尘置若罔闻,他伸出手将这个激愤的少年圈在自己的怀里,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药香似乎能将所有的委屈都尽数驱散。

萧炎突然觉得一种难言的酸涩从心底里漫上来,泪水糊了他一脸,他泄愤的将自己满脸的泪水揩在这人干净的衣服上,边擦边道,“你们这些军阀没一个好东西!”

药尘目光静静的,看上去令人感觉到温暖而平和。他的骨节白皙而修长,他将手放在萧炎的头顶上,揉了揉这个穷酸学生乱糟糟的头发,柔声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萧炎忽然就噤了声。

药尘关切道,“怎么了?”

“我不认识你。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好?”萧炎警觉起来。

他起身离开药尘的怀抱,硬生生的隔出一道填不满的天埑。

药尘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刺痛。但是他很轻快的笑了起来,道,“因为你是萧炎。”

2.

萧炎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这个人。一个是寂寂无名的小青年,一个是霸据一方的北洋军阀。少年时的短暂见面就像一个浮华的泡沫,在风雨飘摇的年岁里如幻梦般易碎。

但是现在不是了。他已经双十,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抗日救国却仍然显得那样漫长。

那人好像还是他记忆里没有褪色的样子,还是那样的年轻。银色的发丝柔软细腻,目光永远浅淡温和。

后来的历史书上写着这么一句:

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的召开,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

那天的药尘邀请萧炎去了一个茶室。萧炎没有推脱,孤身一人赴了约。

这是一家日本人开的茶室。老旧的传音机里放着碟片。萧炎没有听出来是什么音乐,只觉得是一片竹林之声,飒飒的。

他想起曾经学过的诗中有这么一句,谁家玉笛暗飞声。可是此音却低沉了不少,带着喑哑。

药尘推过来一盏茶,翠绿色的碧螺春浮浮沉沉。

“尺八。”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像是穿越了亘古时光的苍凉辽阔,“源自中国后传入日本,现在只有在这地儿才能听到这种音色。”

萧炎顺着药尘的目光看了过去,茶室旁种了许许多多的竹子,清幽的香气让他感觉一丝久违的怅惘。

他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不是之前的那一次,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他像是在迫切的印证着什么,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眼神似乎刹那间空了一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炎,不置一词。

忽然就静了半晌。

过了很久,药尘终于缓缓开口,内容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碟片有点难寻,哪天你生日时我送给你。”

萧炎忽然就生出一点儿深重的无奈来。但好在这种无奈并未持续太久,药尘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坛酒,古老的棕黑色的瓷缸乘着清透的酒液。

药尘没喝几碗就面色酡红,像是刚冒出地平线的红日。他此刻的笑容鲜活生动,像是没了伪装的柔软自然。萧炎接住了醉倒在他怀里的药尘,呼出的热气熏得他直痒痒。

他想,真好呀。

3.

“这上海,怕是要沦陷了。”药尘捏紧了手中的左轮手枪,声音发紧。

远处的炮火映红了黑夜,轰鸣的震响将墙灰簌簌抖落。

“你怎么还不走?”药尘忽而转过身,对着隐藏在暗处的萧炎道,“保留有生力量,遵守命令赶紧撤退。”他一向清冷的声音里难得带了郑重与冷厉,“走!”

萧炎觉得脸上一片冰凉,这几天他似乎因为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而觉得有些麻木,神智恍惚而滞重。

“你会回来的对吧?”萧炎的声音嘶哑干裂,紧巴巴的,难听得很。

药尘想开口揶揄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生和死,就像是他和萧炎之间难以跨越的一道鸿沟,他们总是这样,不停地错过。

萧炎在晦暗的窗边,看见枪支弹药碰撞的火花映亮了药尘的银发,他的面容是冷厉的,但又是温暖的,眼睛里有着温柔的星光在闪烁,耳边似乎还残存着尺八苍茫的音色。

他的声音被轰鸣的炮火掩盖,衣袍被纷飞的炮火灼烧衣角,他的背影坚定而决绝。

火光漫天。上海沦陷。

萧炎的眼前突然恍恍惚惚,他记得有一个人,也是同样的、在这样满天的漩涡里将自己的灵魂燃烧,他的身后是冲天的火光,明亮的、瑰丽的,像是撕开了时间的裂缝,陪他一起进入了那六道轮回。

……老师。

4.

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一个包裹,薄薄的扁扁的。是一张碟片。

他将碟片放进收音机里,竹子的声音就这样悠远的响了起来。

“尺八。”他自言自语,有个人的声音在他的脑袋里回响,似乎马上就要呼之欲出,记忆里却仍旧是一片空白。

“他怎么了?”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问着年轻的女护士。

年轻的女护士看着萧炎痛苦的抱着头,叹道,“他的头部在战争中受了重创,记忆受损,现在的医疗手段还没有办法医治。”

他看着萧炎,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曾经双帝之战时焚肉身为祭的炎帝,时间的洪流几乎将他吞没,尺八的音色空灵之中透着苍凉。

“你终究还是将他忘了啊。”风闲的声音疲惫不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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