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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July 2020

【完结】重回旧日 阳卷 Chapter 8

by 我见诸君多有病,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想清楚这件事的时间很短。

接受这件事的时间很长。

首先萧炎就没想过这种可能。他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在伴侣的性别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好像一切都很随缘,随缘到了如果美杜莎最终对他动心了,他也会为了萧潇与对美杜莎的愧疚而尝试着与她在一起的。而且他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发展,结果十有八九不会太坏,可能还能像所有远古种族中的包办婚姻似的由相敬如宾到日久生情,跳过情人爱人直接步入亲人阶段。

不仅仅是美杜莎,甚至他其余的红颜知己上,也许都是一样的。如果缘分到了,如果真的走到了可以论婚嫁的场合境地,他们也许真的就能顺水推舟地在一起。没有什么需要争取的,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只是自然平淡地发展而已。唯一一个他曾为之奋斗过许久的熏儿,如今也已将关系说开了。

其实想想倒也不失为一种美谈。然而这种随缘本质上也可以表示,在他心里对于这种事情是没有所谓的。每一个红颜知己都很特殊,但每一个都没有特殊到让他觉得不是这个人便不行的地步。

唯一一个熏儿曾有这种可能,结果却又歪向了另一个方向。

随缘就代表着都可以将就,都可以成为亲人,应该也都是适合他的,但都不是他最深切渴望的。

爱情与所有情感相比唯独独特在一个“最”字。你可以有许多个欣赏的人,可以有许多个喜欢的人,可以有许多兄弟朋友,可以有许多亲人。对于这些情感都可以有高下之分,都存在情感分配不均的现象,但只有爱情最为广博却又最为苛刻,它要求爱人要有情人间的热情包容,亲人间的信任尊重,以及友人间的忠诚理解。便是这样还不够,它还要在程度上要求一个“最”字,它要求你判断出所有人中最特殊、最唯不可替代、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人,它要求你做出选择。

你如何选择一个愿意度过余生的人?其实很简单,如若没有动心时,随缘挑一个就行,左右都没有太大区别;如若动心了,那更简单了,那直接选就好了。

而萧炎终于深刻感受到动心这种事情是没有逻辑可言的。

他对药尘是什么时候从师徒情过渡到其他歪心思的,就好似他对熏儿是什么时候从歪心思又重新转回兄妹情一样,是个完全说不清楚的事情。

他挣扎了一小段时间,然后终于在菩提古树百转轮回中认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佛陀在此地坐化,降魔破瘴,勘破红尘,从此一双眼中浮生皆苦,爱憎是幻。萧炎自认没有这么高的境界,他勘不破,那就只能认输。

好在他是对着药尘认输的,这使他即便认输也认得欢欣鼓舞。

遁入空门都是屁话,他背着那么沉重的血仇,早就把自己的命也放在桌上做赌注了,魂族他都敢于一战,只是对一个人动心了而已,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他不是怯懦的人,也不爱像女人一样对于这种事情纠结太久,最后搞得和三流苦情剧本似的自怜自艾。动心了就是动心了,认了就是认了,但却没必要非得把话挑明了让大家都尴尬。他早就不是那个凭借一身胆气便能与天叫骂的少年了,也没有非得和世俗人伦对抗的冲动,他不介意自己撞南墙撞出一身血,却得考虑药尘会不会因此受伤。想来他们能够长久地同在一处就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情,未来也依旧风雨飘摇,犯不着为了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糟蹋原有的感情和现今的时光。

他就是这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于是便心安理得顺着师徒情这么走下去。偶尔会擦着边造作一下,用各种奇妙的方式宣告对于老师的主权,往往药尘只是会诧异地看他一眼,然后一如既往默默包容他的所有行为。

直到这种心理建设在他又一次见到药尘的时候全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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