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place for YANCHEN famdom
by 我见诸君多有病,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但后来我觉得好像确实不能苛责我爹娘纵横几十年就是不建立势力。
大陆争夺人员管理种种事情堆下来真的是很繁琐。好在打架这点上我爹向来很强悍,他出手基本上别人都没必要动手了,毕竟他以刚晋入天至尊的修为就敢为了炼帝焱直接去火灵族抢火,与那位晋入天至尊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祖斗了一斗还取走一火全身而退,实在嚣张得很。虽说我对他这种行径见怪不怪,但他的凶名还是传遍了整个大千世界,在这种基础上建立势力就容易许多了。
反正他又不管,他就负责撑个场子,到最后还是扔给了师公和姑姑管,早就看透他这种人了。他就负责在师公旁边添乱,或者提前踏入老年生活,整天不是捣鼓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即兴闭关,就是逍遥洒脱,闲散在院子里琢磨丹方或者拉师公下棋,甚至折磨花草——我有时简直心疼他搜集来的那些花草,能入他眼的基本上都算得上神品吧,但他是真的没有园艺天赋,那个手简直碰什么死什么,得亏神品植株已经脱离普通植物的范围了,不然还不如让他当药材烧了省得受这个罪。
还有下棋。这也是我很烦他的一个地方,为什么我在下棋前面加上了专属前缀“拉师公”,因为他的棋品实在差,以至于我们都不想理他。呵呵,堂堂炎帝,下棋竟然还一输就耍赖,连熏儿姑姑都受不了他了,也就师公惯着他。像我,他教我下了几次棋,我就摔了几次棋盘。
至于他们还会在下棋的时候顺便干些什么,对不起,我说不出来,我想不明白,我秉承和平共处三项原则,不看不听不知道。
但我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一回,却出了件大事。
那时大约是无尽火域初建十余年吧,正处于急速发展的状态,虽说处于大千世界极北,毗邻域外区,位置十分偏僻,但耐不住他与师公都是一手炼药术独步天下,连带着无尽火域的发展速度也快得简直不像话。但这种情况也有危险之处,升得太快了,一旦出了一点问题,掉得也会非常狠。
更何况那一次出的不是“一点问题”。那一次险些全军覆没。
由于无尽火域是直接在斗气大陆的空间节点上建的,将将镇守在大千世界的边界处。这其实是个很险要的地方,但我爹这人,说起来有时确实很张狂大气,他也有这个实力张狂大气。既然把这个责任扛起来了,他就一定会扛得住。
所以他自然也做好了关于域外族的一切防范,尤其是在家乡亲眼见过了域外族入侵之后。
但他到底还是缺少与那些东西打交道的经验,防范仍旧不够。
那一场打得非常惊险,我甚至没有到至尊,在这种级别的战斗面前基本上没有出手的余地。说起来这让我一直很不爽,我爹太怪物了,我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这直接导致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的战斗都远不是我能帮上忙的。这一次连我师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当时不过刚刚晋级下位地至尊,熏儿姑姑和娘亲也没能踏足天至尊,而老爹头一回与天魔帝相斗,跨了两个级别的战斗让他自身都难保,最终也是两败俱伤,勉强击退对方,完全无暇插手别处战场。
赢是赢了,代价却也十分惨重。为了不引起其余势力的觊觎与趁机偷袭,这场战斗的消息被封得极死,只是在结束后送了讯息去大千宫。无尽火域如今折损严重,魔族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好在老爹别的不说,丹药绝对不缺,除开他自己的伤势比较麻烦,其余人等伤势要恢复起来都还算容易,最棘手的却是师公中了很邪门的一种手段。我爹在整场战斗中也没变过一下脸色,却在探测过师公体内伤势后沉下了脸。
“吞灵族。”他阴沉地说,“没想到当年吞灵族当真是域外魔族的一支。”
这听起来又是什么当年在斗气大陆时我没能参与的旧事,因为连熏儿姑姑听见后都变了脸色。反而是师公最为平静,倒反过来安慰父亲。
他的安慰没有什么作用。至今我还记得那恶心的手段是什么样的,在被打入人体后它会入寄生虫一般吞噬宿主的力量与生机,任何外力都没有用处。若说破解方法,理论说来简单,但却是极难办到的,外部无法摧毁,就只能由内部突破。若是一次性灌输进极强大的力量,就会超过它的承受范围,使它自我毁灭。虽说也会留下创伤,但总归是可愈合的。
然而天至尊以下,就算抽干了也不可能一次性灌进如此强大的力量的。
这是个死循环。
但我爹是个狠人。虽然我经常烦他,但我不得不说很多时候我很服他,各个方面都很服他。当时的状况本不算太险峻,只是因为师公和老爹的伤势而非常进退两难,如若他们要闭关寻找破解吞灵族手段的方法,只要给他时间老爹定然能做到,可域外族虎视眈眈,无尽火域又尚未恢复,以魔族的行事方式,他们找准机会必定报复,拉锯战在这状况下根本没法打。
但我爹就是打了。他甚至还是主动出击的。
在与一位天魔帝大战后不过三日,炎帝离开无尽火域,域外族果然再度入侵,却没想到炎帝独自一人现身于域外族腹地,以一人之力搅得天翻地覆火海焚世,硬逼得域外族退兵回援,解了无尽火域之围。
说起来很嚣张,但事实上九死无生。父亲就是如此性格,无尽火域他既然建了,就一定扛得起来,哪怕折损自己也要扛起来。这计策他定得果决,仅一日谋划一日筹备,最后一日他放下一切重担与我和师公待了一天,到晚间我偷听到他与我娘谈话,已然是托付后事的语气。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虽定下了此计,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损伤最小的方法,唯独对他除外。
他本是没有太大活着回来的希望的。
“当年我为炼就帝焱寻至火灵一族,虽与火灵老祖大战,但也各有所悟,方才没结下太大仇怨。”我听他对我娘说,“那时老祖便对我说,吞噬天地万火炼身,此道本就劫数重重,而他观我火焰中竟还有一魔火,便知我定有一死劫应在域外魔族身上。”
“他说的可是吞噬过吞灵魔族的虚无吞炎?”我娘凝神沉重问。
“现在想来定然就是了。”我爹却洒然一笑,“天意这个东西,我本是从来没信过的。这些年下来种种,靠的若是什么天意劫数,这道我也不用走了。但若是这天意连老师都扯进了……那我便偏要是违他一违,死劫而已,能算什么?至亲至爱我都护不住,我还管他天机难测、天意难平?”
我这个老爹,当着家人的面多半没个正形,我也总是烦他,但若说天上地下我最敬佩的人,还是当属这个人。自他殒肉身与魂天帝战时我就已经承认,他是我的父亲,我一直是引以为傲的。
那日大战我从不知道细节,我一直守着师公,他须时时刻刻压制住体内吞噬之力,却还有余力来安慰我相信爹娘,我本就心情低沉,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想,他究竟知道我爹的打算吗?
我想他应当是知道的。头一天他们就吵了一架,这简直是破天荒,我老爹这个人对师公简直尊敬得紧,别说吵架,连不敬的话都不会说一句,那情况委实也算不上吵架,但确实是我爹似乎想做件什么事情,但师公不允。
不仅是不允,他的语气还极为坚决,我从未听他以这种语气说话,更别说是对着我爹,不免听得心惊。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若胆敢改变我们曾经历过的任何一件事,萧炎,你听好了,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我当时只是走在拐角,正想要推门,直接被震在原地,只觉得身前的门有万钧重,怎么也推不开。
我老爹一直没有说话。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震惊了。
然而等他终于开口,他竟笑了一笑,平淡地说:“不放过我,好像也不错。”
我觉得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