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place for YANCHEN famdom
by 我见诸君多有病,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第三次见面依旧是在药尘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在配置新的药方,在险些炸炉后灰头土脸地做着记录,冷不丁听见一个声音:“比例错了,属性过阴。”
“确实。”药尘下意识地接话,接完才陡然一个转身,险些烧了手里的记录本。
男子摸了摸鼻子苦笑:“是我,别激动。”
药尘一口气憋在心里,一面受到了惊吓,一面又觉得不该对恩人发脾气,险些把自己气死。
他缓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道好歹这次是在他神智清醒的时候,也算个进步。
于是他们便两厢尴尬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直到药尘首先正色:“无论您是谁,我还没有对您道过谢。”
他说着便要行礼,却在时隔两年后再次遇见了动弹不得的情况。尝试未果后他无奈地看向那位神秘人,却发现神秘人的表情比他更精彩,是许多复杂到药尘难以辨认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啼笑皆非。
男子保持着这种诡异的表情,欲言又止了许久,终于说道:“你不用对我道谢,也绝对不要对我行礼,说实话你这样我有点怕自己会折寿。”
药尘看上去疑惑到了极点。男子抚了抚额,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叹气:“反正就,别这么做了。”
“为什么?”
“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而且我保证你知道以后会非常尴尬。”男子有气无力地回答。
药尘看上去有些一筹莫展。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在意我。”药尘说,“那你起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大部分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会互报姓名。”
“我用过药岩这个名字,但用得更多一点的应该是岩枭。”男子说,“你可以挑着你喜欢的叫。”
“你姓药?”药尘十分惊讶,“你也是药族人?”
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的脑中又跑过了许多故事,各种恩怨情仇都有,直到男子非常无奈地否定了他的猜测:“不是。不是药族的药。”
药尘有些目瞪口呆。不是药族的药?那还能是什么药?你有病我有药的药?这有区别吗?
男子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岩枭吧。叫我岩枭就行。”
于是岩枭就很随意地找了块地方安静地坐下来,看样子是准备围观药尘的炼药修行过程。这一度让药尘非常不适应,甚至因此分神又失败了好几次,但岩枭也不怎么评价,只是偶尔在药尘达到瓶颈的时候说几句话,往往轻松地便让药尘醍醐灌顶。这么几次之后他便迅速进入状态,全神贯注地进行丹方试验。
这一次岩枭一直没有离开,从下午至夜晚他甚至没有动过地方,有时他会陷入神游或者沉思,这种时候他的神色偶尔会变得阴沉,但大部分时候他只是单纯地看着药尘炼丹。休息的间隙药尘瞥见他的眼神,竟然觉得那很眼熟,像是他的母亲有时看着他会露出的那种骄傲的神色,但岩枭看着他却不像看后辈出色而感到骄傲,要说像什么,药尘又说不出来。
“是很厉害。”岩枭毫不掩饰地对他说,“这已经算是在自创丹方了,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他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基本上只是按照别人为我打算好的路走罢了,更多还是占了异火的便宜。”
药尘被异火两个字吓了一跳,岩枭见了他的神色不由得失笑:“异火也是靠前人铺路方才收服的,不是完全靠自己做到的,那会儿我才多大点,单靠自己能做什么。”
药尘平静了一下心境,突然又有了个猜测:“你不会是炎族的吧?”
“不是。”岩枭说,“只是我的老师很厉害而已。”
他停顿片刻,提起自己的老师时他的面容一下就温和下来,甚至称得上温柔。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药尘身上,他就这样看着药尘,带着一种药尘难以读懂的笑意说:“我的老师是大陆第一炼药师,我很难用语言表述他有多厉害。”
药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看着自己说这句话。他心中好像突兀地有了一丝头绪,但它又如同天上云般立刻溜走了。
于是他只是简单地说:“哦。”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岩枭再次开口,语气中有些忧虑:“木秀于林,你要小心。你那些嫡系族人不一是什么好东西,一定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究竟有多大能力。”
“如果不让他们看到我,我又怎么可能有朝一日留名宗族碑?”药尘淡淡地回应。
岩枭没有说话。他沉默了许久,然后骤然笑出声来,边笑边摇头道:“我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瞻前顾后过了?”
他说着便从纳戒里取出一个玉佩,随意抛了抛,而后用指甲划开了自己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药尘在他这么做的那一刻便震惊了,急忙要开口阻止,岩枭却比他更快一步,直接将指尖按在了玉佩上,而后准确地将玉佩甩进了药尘手中。
“收好。”他肃然道,“任何时候都不要离身,它能救你命。”
药尘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又想要问为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收下。
他还记得先前岩枭说的任何时候都不要道谢,于是他也没有道谢,只是没头没尾地问:“你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我什么债,这辈子来还了?”
他的本意是个玩笑,没想到岩枭真的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虽然也带着戏谑笑意,语气却蛮认真的。
“是啊。”他说,“欠了可多了,慢慢还吧。”
说罢他站起身,摆了摆手,应当是个再见的意思。
在原地消失之前,药尘似乎看到他向虚无中的某个方向看了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天意不可平?”他讥诮道,唇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