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place for YANCHEN famdom
by 一条尾巴演一把
早春的风从南边姗姗而来，吹绿了乌坦河边新发的细柳。正午时分，日光明媚，萧战翘着二郎腿在躺椅上悠悠地晃着，一旁的侍女沏着坊市新进的春茶。
“想必所谓天伦之乐，便是如……”
隔壁的玻璃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炸响，打断了萧战的感慨。
他大怒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又胡闹！”
只见萧宁仓皇地从墙角转过来，逃命似的躲到他身后，委屈地大叫道：“大伯！你管管萧炎！还有薰儿！”
紧随在萧宁身后，飞来一块裹挟着斗气的石子，萧战一看就明白这便是刚才打碎玻璃的凶手。他随手一抓，将石子挡下，然后无奈地对着墙角后喊道：“炎儿，薰儿，你们又合起伙来欺负表哥！”
“嘿嘿……”两个乌黑的小脑袋从墙角冒出，萧炎走在前面，手里还抛着几块没扔出去的石子，“明明是他调戏薰儿在先，还想仗着年纪以大欺小。我只不过为薰儿解围罢了。”
他又拉着眼皮冲着躺椅后的萧宁做了个鬼脸：“你都打不过我，还表哥，你要不要脸？”
萧宁气得面色青一块白一块，“谁调戏薰儿了！我不过说了句‘薰儿妹妹以后的夫君真有福气’，这叫调戏？！”他不服气地辩解道，却又怕萧炎拿石子砸他，也只能瑟缩在萧战身后，“大伯，你评评理！”
萧战看着那薰儿拉着萧炎的衣角一边吃吃地笑一边吐舌头，便大致了解了这倒霉催的萧宁就是单纯的被这一对小鬼给碰了瓷儿。他扶了扶额，把萧宁从躺椅后给拎了出来。
“宁儿贤侄啊，一人做事，要一人当。”
“？”萧宁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战。
“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作为长辈也不好掺和。你们自己处理吧。”萧战把萧宁稳稳地放在了那两个小祖宗面前，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把羊送到了狼群里，萧炎眼睛里都开始冒绿光了。
“不过呢，”他给萧炎结结实实地来了记脑瓜崩，念着薰儿是女孩子，便只拍了下她的脑袋，又话锋一转，“不要砸坏家里的东西！要打要闹都给我去后山！不准在宅子里给我瞎搞！”
说完，他一脚一个，把这三人统统踹去了萧家后山。
望着消失在天边的三个人，一旁的侍女没忍住，笑出了声：“三少爷也真是顽皮，居然还带着向来文静的薰儿小姐一起闹。”
他闻言也是失笑，说道：“萧宁素来仗着萧家势力在城里嚣张跋扈，同辈里也就炎儿能治得住他了，杀杀他的锐气也是好的。”
侍女道：“有三少爷和薰儿小姐这样的天才子嗣，想必萧家日后必定能青云直上了。”
“炎儿确实不错，但薰儿……唉，但愿如此吧。”萧战轻轻叹了口气，想到了些事情，心绪又烦乱了起来。
突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从门外奔了进来，行了个礼后便禀报道：“老爷，有客人求见！说是，说是从很远地方来的。”
萧战暗骂了句“说曹操曹操到”，冷哼了一声后应道：“我这就去。对了，吩咐下去，不用备茶。”
萧家有块古玉从祖上传了下来，虽然不知用处，但毕竟是祖宗精心保存的东西，因此萧家也一直把它当作传家宝供着。
传至萧战这代，不知是谁泄露了风声，这块古玉的消息走漏了出去。那之后，萧家便被各种从未听闻过的势力频繁拜访，而那些势力不约而同地都企图“买”走这块玉。对于萧家这种最高战力不过大斗师的家族来说，这些势力动辄便派斗王，甚至斗皇来谈判，简直就像是一场场暴风压境。可就算如此，传家之宝关乎家族荣辱，因此萧战也从没松口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小半年后，一天，萧战突然宣布，古玉失踪了。全族上下皆为大乱，萧家举族找了好久都没能再将古玉寻回来。久而久之，萧家的那些“客人”也都不再登门拜访了。
然而，这不过是萧战耍的一个小把戏。他知道想要这块古玉的势力颇多，关系盘根错节极为复杂，这时放出古玉失踪的消息，那些势力定会以为是谁家按捺不住率先动了手而相互猜忌起来，这样一来，便可让萧家获得些许喘息的机会。
萧战打得算盘很精，却没料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把戏都不值一提。
那日萧炎正在修炼，他小小年纪，便已是九段斗之气，在尝试凝气成旋了。突然屋外传来叩门声，他听到薰儿在门外娇娇地唤了一声：“萧炎哥哥。”
薰儿与他一同长大，且生得动人可爱，又善解人意，因此他素来与这来路不明的妹妹关系交好，甚至比上亲族的其他同辈还要要好上许多。
他连忙起身开门，只见薰儿立于门前，兴奋地对他道：“萧炎哥哥，我在后山发现了云霄花！”
云霄花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药草，当年萧炎的母亲便是因为萧家搜遍了全加玛帝国都找不到云霄花，配不成药，才重病身殒的。因此这云霄花对萧炎而言，意味便不言而喻了。
他一时间五味杂陈，最终剩下的全是对妹妹的感激之情。他赶忙招呼着：“谢谢你薰儿！我们赶紧过去，莫叫人早先一步采了去！”
薰儿带的路兜兜转转，就连萧炎这种常来自家后山玩捉迷藏的人都被搞得有些糊涂。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却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薰儿，便也不问，只是跟着女孩快步地走着。
突然，察觉到附近有一个极快的身影朝他们二人疾驰而来，他连忙将薰儿护在身后，大喊一声：“薰儿小心！”接着自己的后脑被仿佛铁球一般的东西重重一击，他眼中先是一片晕眩的白，再是一片死寂的黑，身形悠悠晃了两下，就这样不省人事了。
萧炎是被自己父亲施放狂狮怒罡时的巨大能量波动给惊醒的，他一睁眼，便看到怒目圆睁的父亲，铜铃般的眼眶周围全是血丝，像极了一头濒死挣扎的困兽。
“父……唔！”他本想大喊，却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漆黑密林中，被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绳索给捆了个利索，嘴上也被草团塞住。按理说自己九段斗之气的修为，寻常绳索是不可能捆得住他的，可萧炎挣扎了半天却发现这奇异绳索居然纹丝不动，便只好努力将草团吐出，嘶哑着嗓子，变着调地喊了一声：“父亲！”
没想到这声刚一出口，他的太阳穴便挨了一记重锤，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大脑一片混沌，差点又是要晕过去。
“别动炎儿！”萧战愤怒又悲恸的叫喊听上去异常凄凉。萧炎勉强支起眼皮，看着那个曾经在自己眼里无比高大威风的父亲，如今竟是满身浸血，污泥覆面，狼狈不堪。
突然间，他感到脖颈上传来坚硬又冰凉的触感，有温热的液体从接触处缓缓流下。由于被绑得全身都僵硬麻木了，一时间他竟没反应过来这触感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脖子怪硌人，就像挣脱开。不料这一挣脱，皮肉划开的嘶啦声与尖锐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冲上了他的脑袋。
“住手！炎儿！”
月光被交错的树叶遮挡了个干净，萧炎现在能感觉到的除了黑暗便只有黑暗，寒风如刀割般在他的脸上肆恣划动。他有些怀念寻常这个时候父亲房里温暖的火炉和呛人的艾草香，在他脖子上的是萧战爱抚的手，而不是现在令他一动也不敢动的锋利剑刃。
看着似是有些犹豫的萧战，他的自尊心一下子爆发开来。他想高声呼喊父亲不要顾忌自己，直接同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血拼便是，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一扯就疼得火辣，压根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他还试图出声激励父亲时，萧战却跪了下来，枯叶被膝盖压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炎儿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恳请阁下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萧战跪在他面前，因为自己，向这来路不明的坏人下跪。
他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眼前的景象被蒙上一层水雾，心头涌上无数的不甘与愤懑。
“哼，你心里清楚得很，我怎样才会放过他……”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萧炎耳边响起，周围的威压也一下子增强，让他立刻竖直了全身汗毛，一点也动弹不得。
萧战静默了。萧炎觉得就仿佛有一根弦绷在天上，谁说一句话，这弦就要应声崩断，而崩断之后会发生什么，便无法预料了。
他们就在这里僵持了数十息，阴冷男子从萧炎身后走到萧战身前。这人眉眼弯弯，却一脸褶子，就算是笑也依旧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最终，萧战很轻很轻地叹了声气。他平静地说道：“玉在我萧家密室，你只要放了炎儿，我便带你去取。”
阴冷男子又是一笑，狰狞样子让萧炎想起庙会上的厉鬼。“这才聪明。”又说，“这小子我就放这了，你直接领我去取便是。”
萧战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在男子刚准备说“带路”时，他猛地暴起一拳，直冲男子面门！
“狂狮怒罡！”
磅礴而浑厚的斗气如同山崩一般爆发开来，萧炎甚至隐隐看见有一头金色雄狮盘踞空中正高声咆哮，这一招，萧战是凝聚了毕生修炼所悟，将滔天怒火与体内所剩全部斗气结合，释放出来的最强一击。
父亲没有放弃，还在战斗！萧炎意识到这点后，心中又喜又不甘，他不想变成父亲的拖累，他不想因为自己而令父亲两难，不想再让父亲受到刚才那般折辱，所以他要逃走，他必须逃走！
他抑制着全身因兴奋而起的颤抖，做了个深呼吸，冷静地想道：这绳索太过坚固，想必用了特殊材料，而自己不过九段斗之气，连气旋都未凝成，想靠蛮力硬破，确实不太实际。又一转念，刚才自己试图冲破束缚，一直都是全身使力，绳索也是捆在他全身，自然便把力卸掉许多，可若是他集中一点使力呢？
幸好那阴冷男子对他毫无戒备，只是粗粗一捆，束了手脚，并未有什么复杂的绳结，因此他只要将绳索割断一处，便可脱身。
“就这么干！”他集中精神，驱动全身斗气在经脉中运转，将其全部集中到手肘一点，并想象着利刃的形状，手肘狠狠朝外一顶。
虽然很细微，但他确实有听到绳索部分纤维崩断的声音。如此又尝试了几次，这条连寻常斗者都难以挣脱的绳索居然就这么被他硬生生给磨断了。
萧炎狂喜，忙将断掉的绳索从身上扒拉开来，刚准备示意父亲自己已经逃脱，却在那一瞬间被人拉住了手。
那人的手又软又小，自己早已牵过不知道多少次。
“薰儿……？”他转头看向那个墨发的女孩，“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逃走了……这里很危险！你快离开！我带你走！”
说完他便准备拽着薰儿走，可还没走出一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拉不动妹妹。
“萧炎哥哥……”女孩站在原地，既不惊慌，也不害怕。林中鲜少光，就算是面对面，萧炎发现自己也看不清薰儿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双金色眼眸在夜幕下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你不能走……”
薰儿将萧炎的手握紧了，他这才发现并不是自己在拉薰儿，而是薰儿拉着自己，她要将自己禁锢在这里。
但这毕竟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妹妹，萧炎脑中成了一团乱麻，只能语无伦次地说道：“薰儿你拉着我做什么？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你不走吗？你……”
薰儿的声音有些哽咽，握着萧炎的手也开始冒汗。
“你，你不能走。”
萧炎恼了，大喊了一声“薰儿”后试图爆发斗气将她强行甩开，本来他还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到这妮子，有些犹豫，却不料自己爆发出来的斗气竟一接触到薰儿，便像水滴遇到岩浆，瞬间就蒸发消失了。
薰儿不是只有八段斗之气吗，可现在这种压迫力……只有斗者才使得出。
“萧炎哥哥，你和叔叔就别反抗了……真的，真的会死的……”薰儿颤抖地说道，将萧炎抓死了，硬是不让他移动半步。
“薰儿，为……”
还没等萧炎把话说完，一旁便传来了萧战困兽似的痛苦的吼声，引得整个林子仿佛都在隐隐震动。
他败了，纵然是偷袭，纵然是凝集毕生心血全力一击，纵然他的背后有着儿子，有着亲友，有着家族，一旦落败就意味着他再也无法为他们提供庇护，萧族的尊严与骄傲都会被撵入尘土……他依旧败了。
原因无他，实力过于悬殊罢了。
树影翕动，林中又显出一人身影来。那人对阴冷男子微微欠身，说道：“东西拿到了。”
阴冷男子面露得意，斜睨着趴在地上残破不堪的萧战，微微抬袖，气息一动，似是要下杀手。
薰儿见状，忙大喝一声：“住手！”
“古玉既已到手，便休要做多余功夫。萧家祖上对我族有恩，如今夺玉已是不义，快快住手！”
薰儿语气沉稳，不容违背，过去在萧炎耳中动听如银铃的声音，现在却是像落石一般，一字字，一块块，重重地砸在萧炎心上。
薰儿，从小伴自己长大的妹妹，与这些将自己和父亲逼到绝境的人是一伙的。
说来也怪，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做了，不论是逃走的念头，还是质问薰儿的念头，全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阴冷男子闷哼一声，收了手段，却突然又向虚空一握，萧炎就这么硬生生被他手中暴涨的吸力给吸了过去。
“翎泉，你敢！”
“抱歉，小姐。”翎泉目不斜视，一双鹰目直勾勾地看着萧炎，“萧战此番重伤，修炼将再无寸进。但这小子，小小年纪竟能跟的上小姐的修炼速度……”
“嘭”地一声，萧炎只觉得整个脑子里，身体里全都炸开了锅，斗气本是在经脉中流动，如今却都像是将气球扎破，溢散去了全身各处。他用尽全身力气却依旧无法引导它们回到经脉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斗气在身体中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冲撞。
“萧炎哥哥！”薰儿惊叫着跑了过去，却看到萧炎的眼眸冰冷如寒霜，竟是吓得又回退了几步。
翎泉扯着丑陋的笑容对薰儿道：“放心，小姐，他并无大碍，我只是废了他修炼的念想罢了。”
“古族的未来不能有半点威胁……我这都是为了族里考虑！”
“那你也不能……萧炎哥哥！萧炎哥哥！”
萧炎只觉得眼前如同一方泥潭，什么颜色，形状，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堕入了深深的漩涡。伴随着薰儿刺耳的呼唤声，他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那一夜的事情除萧战萧炎薰儿外，萧家再无第四人知晓，萧家古玉失踪的消息，就这么从一个把戏变成了现实。
后来萧战休养静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而薰儿不知为何依旧留在萧家，原先爱骚扰萧家的一些势力也都真正地无了声息，一切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翎泉对萧炎下的手法极其隐蔽，他在萧炎经脉的关键穴位钻了数个细丝大小的孔隙，使九段斗之气的萧炎只要意图突破斗者，便会因为斗气全被这些孔隙散去而失败。而萧战修为不够，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儿子的经脉有损，只是奇怪为何萧炎凝聚气旋这般困难，便四处寻求各种突破斗者的方法。
于是萧炎在这九段斗之气八段斗之气之间卡了整整一年。只是他年纪尚小，九段斗之气已是奇才中的奇才，因此族中倒也不觉不妥，外人看萧炎也依旧是赞不绝口，只有萧炎自己清楚如今他境地危险，若是再不突破，他有预感，这辈子，都要停在这可笑的九段斗之气了。
一天傍晚，萧炎独自在后山林中修炼。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后，他修炼时每次都执意要来后山，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受过的屈辱。
萧炎一边默念修习斗气的口诀，一边勉强地在体内运转着斗气。自从那日之后，他驾驭这些斗气便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游刃有余，反而像是开着一辆没有刹车的巨型卡车，稍不小心就会将好不容易修炼出的斗气又给泼散出去，甚至是前功尽弃。
“哟，好惨一个小娃娃。”
萧炎猛地睁眼，看见声音的来源是一位白袍男子，白色长发任其披散落至脚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然而他最引人瞩目的并非那头白发，而是周身所萦绕的淡淡香气，那味道悠远绵长，微微带苦，却是令萧炎浑身一凛。
“你，你是何人？是怎么闯入我萧家后山的？”萧炎被吓了一跳，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其中的不对劲。萧家后山属于家族领地，常年都有斗师级别的护卫驻守，外人不得擅闯。眼前这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自己跟前，修为定是不凡。
“呵呵。”白发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姓甚名谁，与你何干？只不过出来走走散心。你说这是你家领地，有何证据？”
萧炎听完这话便冒了火，萧家后山隶属萧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还要什么证据？难不成还得在每块地上都刻上“萧”字不成？
“此处东边是我萧家宅址，西边有我萧家护卫营，边界地方也有我萧家旗帜。你要这是我家领地的证据，我还要这不是我家领地的证据呢！”他本就因修炼不顺有些急躁，此番遭遇更是让他觉得生气。难道萧家就真成了他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了吗！
白发男子看见面前小孩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禁失笑：“我同你说笑罢了，不必动这么大怒气。我不过一闲散客，云游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小娃娃见谅了。”
本以为这男子是来找茬的，不料竟是这样的好脾气，他拳都攥紧了，如今没得地方下手，反倒是堵得自己一把火憋在肚子里没处放，便只好赌气地说道：“我不是小娃娃，别小看我！”
男子挑了挑眉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他，悠然地说道：“确实不能小看你，这个年纪就九段斗之气，天赋相当不错。”
萧炎听得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楚来，确实，他这个年纪九段斗之气算是天才，可若是一年后，两年后，三年后呢？他这辈子说不定都只能留在这九段斗之气了，还能算是天才吗？
“不过嘛。”男子突然一指来袭，尽管他已经相当戒备了，却依旧是被那人探囊取物一般轻易地戳了一下眉心，一股凉凉的感觉顿时从全身泛了起来，“你是碰上了什么仇家，居然这样狠毒，用这种折磨人的手段给断了经脉？”
萧炎捂着额头，疑惑地“啊”了一声：“我被……断了经脉？可我觉得我还能……”
“还能修炼是吧？看上去能修炼而已。斗气确实能在经脉里走，但全是散的。”
“我料想小娃娃你九段斗之气挺久了吧，怕不是怎么都凝不起气旋？”
见他所言几乎全中，萧炎心中先是大惊，又不免卸了些防备，暗忖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知晓了原因，日后对症来想法子也容易些。
男子还欲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察觉到一里开外有几道斗师气息正向这里快速赶来，他不禁勾起唇角，对着面前的男孩道：“小娃娃真是好脾气，被我点破了症结，就立马要赶我走了？”
萧炎面色略微有些难看，他一见到男子便立马发了暗令召集护卫，怎能想到护卫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就赶到了。可又转念一想，这白发男子来路不明，实力莫测，有了之前的经历，他再也不会随便地就信任别人，于是干脆心一横，暗道误会就误会吧，便抱了抱拳，朗声说道：“阁下慷慨指点，小子感激不尽。但阁下擅闯我族领地也是事实，承蒙阁下不弃，可否……”来我族一叙，小子必当重谢。
可惜这后半句他说不出来了，只是眨了个眼的工夫，白发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便化作一缕冷烟，凭空消失在了这后山林中。令他心中又是一惊的是，那男子所立之处的杂草竟没有一丝被踩压的迹象。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些他所携香味，萧炎几乎都要以为这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清明梦。
十几息后，护卫们才姗姗来迟，他们担忧地喊道：“三少爷！发生什么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萧炎顿了顿后才回答，似是有些出神，“这几日修炼得太累，方才竟是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我心中害怕，因此才召集大家。”
“不过现在已经恢复，诚劳诸位担心了。”他笑着拱了拱手，仍是那副意气风发的萧家三少爷样子。众人见他并无大碍，闲聊了几句后便作鸟兽散去了。
他在原地张了张嘴，本想叮嘱护卫营这几日加强对边界的看守，却看着他们勾肩搭背，快活逍遥的样子，最终还是噤了声。
加强看守？有用吗。那白发男子所立之处毫无痕迹，说明其至少是有踏空实力的斗宗！只要想，一挥手便能轻松将偌大一个萧家全部荡平。他防不防备，又有什么意义呢？
薰儿，翎泉，白发男子……这些人就好像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口，告诉他，世界上其实是有这样多的强者存在。而萧家最强不过大斗师，加玛帝国最强不过斗皇，可斗皇之上还有斗宗，斗宗之上还有斗尊，斗圣，甚至斗帝。
他注视着自己看似完好的双手，这手底下，经脉早已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太遥远了，他默默想着。
这些人，这些境界，对于九段斗之气的他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第二天，他正准备告知父亲有关自己经脉之事时，萧战便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旁，袖中露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来。
“打开来看看。”萧战慈祥地说道。
“这是……”萧炎疑惑地望了望父亲，又看了看这盒子，以上好碧玉做容器，想必这盒中物品也相当不凡了。
不知父亲这次又给自己找了什么好宝贝……想着这一年来萧战给自己做过的种种，他不禁有些鼻酸。
刚打开盒盖，一股奇异的香味便从盒中铺展开来，只见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立在红缎中。
“聚气散？！”萧炎大惊。
聚气散，能令九段斗之气的修炼者百分百几率凝聚斗旋，晋升斗者。由于其功效卓绝，因此常常有价无市，是许多家族拿着钱都买不到的丹药。
萧战笑眯眯地看着他，“炎儿，你是家族百年难遇的天才，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打倒！”
萧炎拿着玉盒的手微微颤抖，昨日的失落早就抛去了九霄云外。父亲连聚气散这种珍贵的东西都帮他弄到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去对着那些遥远的境界苦闷，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向上迈进！
“谢谢父亲！我这就修炼去！”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欢欣雀跃地便跑去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