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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三山归来客
59
满眼风光
慕骨笑了笑:“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出门便能碰上老朋友呢。”
萧炎抬头,看见了从“老师”掌下护了他一命的人,她是个穿法袍的女人,长长的法袍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妙法莲华经,她有着一头红色柔软的发,发梢打着卷儿垂于耳畔,眉间丹砂一点如雪原之梅,胸前佩的是一枚青铜的徽章。
上古之时的炼药师,以青铜为百金之首,也为火器之精,所以,青铜纹章,是如今世上最高等级的炼药师公章,代表丹塔终身公卿。
她手持法杖,眼眸低垂,杖长三尺有余,四面悬铃,宝绳交络,垂诸华缨。
慕骨撇了撇嘴,便卸下了伪装,这也是魂殿的秘术之一,取人一截魂骨,便不仅是改头换面,甚至是脱胎换骨一样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怜萧炎不知其中机巧,险些大意而命绝于此。
慕骨将那枚洁白的魂骨放在鼻下一嗅,笑得怡然:“玄衣,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你还在修炼你的闭口禅吗?”
这个叫玄衣的女人将法杖横于身前,嘴唇开阖无声地默念咒文,宝铃作响,一道金光轰向慕骨。
慕骨不敢小觑这金光的威力,祭出一株海心炎,异火化作一猛蛟,才堪堪抵抗住这道金光法咒。
慕骨眼神中的狠戾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歪着嘴笑道:“小玄衣,怎么这么凶,心平气和一点不好吗,你们禅宗讲究的可是无悲无喜、志念坚固唉。”
玄衣长眉凝如远山,她继续运起法杖,法杖之上的莲花旋转绽开。
慕骨抚着下巴道:“百年前的丹塔会,在下好歹也是个榜眼郎君呀,丹塔就这么不欢迎我?不过话说,药尘这真的是玲珑之骨暖玉生香,可惜当年他肉身被毁,不然拿他一身骸骨熏制为香,我估计我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烧一烧。”
萧炎听罢此等狂言,只觉指尖冰冷,怒火中烧已经要把他烧干了。
敌人何其残忍。
玄衣身形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还是狠狠将法杖击往地面,缠绕在莲花瓣上的金光传递至地表,游走往八方而去,随后,百草园的四周冉冉升起几道冲天的白色光柱,一个繁复的结界正在形成,像是一只巨大的白鸟在张开它遮天蔽日的羽翼,有牢牢笼罩住草药园的趋势。
慕骨抬头望了望,故作无奈地说:“玄衣呀玄衣,我原以为你看穿了我这小小分神化形,不欲与我多言,所以才这么暴躁地要将我挫骨扬灰,但你现在这这么大架势,还动用了丹塔的主法阵,是要活捉我这小分身吗?”
玄衣丝毫不为所动,华璎飞扬,她专心致志地在发动着法阵。
慕骨仍旧看不出玄衣这是要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他也就是损失一个分身而已。原本以为诱杀萧炎区区一个斗宗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结果用作防护的一株货真价实的海心炎这么快就用掉了。
不过只要药尘还在冥城,就不怕焚决不上门。
慕骨重新将视线拉回玄衣身上,他凝视着玄衣的手腕,这时慕骨看到了其中的玄机,她并不是在启动牢笼,玄衣在制作一个新的法阵,她在借助丹塔主法阵之力进行运算,她这是要做什么?借由追溯他的本体所在?
当冲天的白色光柱交汇于一点的时候,玄衣终于完成了法阵的最后一笔,她似乎消耗巨大,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手腕上的镯儿也在颤抖,但她克制住了,她的掌心浮显一个光芒万丈的“卐”,在空中抹下一个长长的弧度,而后,似乎整个空间都激荡了起来!
圣洁的光辉逼近慕骨,他终于惊讶了一下,他最后看了一眼玄衣,像模像样地感叹道:“为情所累的人儿呦,无边红尘滚滚来,他真不愧是你的情劫呀~”
萧炎一怔。
笼罩空间的那个巨大的结界猛然收缩,一下子化成无数层,狂风骤雨一般,一层一层地轰击在慕骨的身上。
慕骨很快被打散了,人形的浊气在渐渐散去,但攻击中的结界们仍在轰鸣,白色的结界凝结成茧一样的形状。
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
萧炎除了修行之外,对于斗者的职业所精专的只有一个炼药,对于法阵之道,仅仅是有所耳闻,但即便如此,他也明白法阵中最为普遍的是护盾,其次为增益,再次是禁锢,杀阵已经是不多见的了,但在其之上,还有净化。
在法师的顶级流派中,就像是禅宗这种世外高人的层次,主流的依旧是降魔,在降魔之上,才是度化。
玄衣竟是将魂殿不传的魂骨秘法当场拆解了!
穿着长袍的女人向白色的茧走去,金色的净土之火燎过光茧,光茧发出一阵荧光后渐渐散去,只留下中心的一枚细长弯曲的白骨。
这是老师的魂骨,被剖开魂魄硬生生扯断下来的,它被净化回了最原本的状态,一根长在人身上的,像样的骨头。
萧炎的心在滴血。
他的脑子也是乱哄哄的。
玄衣伸出双手捧住了它,法杖铛一声摔在了地上。
萧炎怔怔地看着玄衣,看着她一尘不染的法袍拖在沙土中。
玄衣……与老师?
丹塔主法阵的发动引来了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丹塔常见的赭红色袍服,他走到玄衣身边,替她拾起法杖,一边梳理着散乱的璎珞,一边轻声说:“我已经知道了,不要着急,慕骨多行不义,这枚魂骨肯定有物归原主的一天的。”
玄衣点点头,将鬓发理到耳后,她双手作法印,一座金色的八宝玲珑塔将药尘的魂骨封存住。
男人扶住了玄衣,然后转向萧炎,开口道:“吾乃丹塔玄空子,你是?”
玄空子会长!
萧炎压制住心中翻腾的杂念,上前行礼,但也许是刚刚经历了斗尊法师的威压,一恍惚有些头重脚轻,他踉跄了一下,站稳道:“玄空子前辈,玄衣长老,我是萧炎。”
玄衣突然推开她兄长的扶持,向萧炎快步走来。
“喔?你就是风老说的,药尘的那位徒弟?”玄空子问道,他追上玄衣,怕她磕着碰着。
“……是”,萧炎愣住了,玄衣的手撩起他额前的发,他的额角是白色的骨灵火的印记。
玄衣的手很凉,她的衣袖之间有馥郁深沉、温和隽永的檀香。
清晰可闻。
她的眸色如淡色苍兰,眼睫翕动间却似有彩云凝雾琉璃光射。
她张了张口,红唇颤抖,她发出了声音,微弱的,柔软的声音:“……孩子……”
嘭地一声,玄衣的身上爆发出猛烈的金光,萧炎被弹了出去。
“玄衣!”玄空子抱住了倒下去的玄衣。
萧炎松开下意识护在身前的手。
他将手掌翻过来,掌心有一枚熔金一样的印记。
玄衣双目紧闭,净土之火从经脉泄出,将白色的法袍焚出焦痕。
玄空子拉住妹妹的手,将她的额头贴在胸前,他轻轻地吟诵:“在于闲处,修摄其心,安住不动,如须弥山。在于闲处,修摄其心,安住不动,如须弥山……”
为免口业而修闭口禅,开口之日便是证道之时。
若未得道而开口,则所累的修行会崩裂大法之轮,一倾而出。
玄衣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渐渐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萧炎静静地看着掌心的那枚金印。
孩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对晚辈的称呼。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么普普通通,但却饱含慈爱的称呼了呢?
金印温暖,柔和,完完全全像是女性长辈的怀抱。
萧炎想着刚才玄衣注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满当当写着牵挂与怀念。
怀念他萧炎吗?
不,是药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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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炎炎要和你玄姨碰碰吗乛v乛